于不疑处有疑

　　■滨海县东坎实验小学　沈素清

　　那次全县学生朗诵比赛，学校领导非常重视，普通话一级甲等、曾获县朗诵比赛一等奖的我被抽为临时教练对选出来的学生进行辅导。学生朗读的作品是现代诗《相信未来》。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诗，学生朗读基础也好，在个别发音和节奏上调整一下，我就感觉很满意了。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当学生深情的朗诵伴着优美的音乐呈现出来时，我陶醉了。我赶紧录下来，用微信发给学生家长欣赏。没想到等来的不只有点赞，还有质疑。

　　有位学生家长直言不讳，说断句有问题。作为本地一名资深的朗读者，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对这首诗的内容，我早就烂熟于心，至于音准、节奏、情感更是打磨多遍。我在网上搜了许多名人如著名演员宋春丽、著名配音演员丁建华朗诵的视频，模仿他们的语感、停顿和用气，甚至朗诵时间都严格控制相差不超过三秒。我自以为声情并茂，完全拿捏到位了。而家长质疑的是诗的第三段“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我跟他们一样都读成了“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难道错了吗？

　　我重新查阅了相关资料。这是诗人食指写于1968年的一首诗，其时 “文革”开始，许多人看不到希望，苦闷彷徨，甚至走向绝路。诗人面对着残酷的现状，没有消沉悲观，依然努力着、奋斗着，坚定地相信未来。这种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透过富有质感的语言直击人心，感动了无数读者，这正是这首诗得以传诵的重要原因。细细分析，不难发现，这三句诗其实是作者的三个比喻：把手指比喻成涌向天边的排浪，把手掌比喻成托住太阳的大海，把曙光比喻成温暖漂亮的笔杆。诗人用大海般的手掌，用海浪般的手指，摇动着曙光这样的笔杆，写下相信未来，这是多么超脱的胸怀、多么宏大的气象、多么坚定的信念！所以正确的断句应该是：“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也许是疏于推敲，也许是经验使然，不少人都读错了。我重新上网搜了一下，发现濮存昕老师朗诵的正是这样的断句方式，后来我又找到了食指本人的朗诵视频，也证实了这种读法是正确的。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谢学生家长的直言不讳，让我避免了失误。语言文字无小事，凭老经验不行，人云亦云更不行。胡适说过，做学问要在不疑处有疑，为师者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