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江苏·人杰
聪明难 糊涂更难
郑板桥,原名郑燮,他的家族是汉代大学者郑玄的后裔,其先祖于明洪武年间由苏州阊门迁居兴化城内,至郑板桥已是第14代。虽出生书香门第,但郑板桥出生时,家道已然中落,其童年生活十分困苦。小板桥3岁丧母,后来他曾在《七歌》中写道:“我生三岁我母无,叮咛难割襁中孤。登床索乳抱母卧,不知母殁还相呼。”母亲去世,他还以为是熟睡,爬上床钻入母亲怀里找奶喝,此情此景,令人心酸。到郑板桥6岁时,父亲郑之本在家里草堂办了私塾,板桥随父亲学习,熟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并初读了《四书》《孝经》。外祖父汪翊文也悉心指导板桥诵读诗词歌赋。
郑家有茅屋两间,南边的天井里种着青竹。平日里,凌乱的竹影透过窗户纸,形成了一幅天然的墨竹图,年幼的板桥便开始对着竹影临摹,久而久之产生了画竹的兴趣,竹子也渐渐成为他最主要的绘画素材。
郑板桥的科举道路可谓漫长,30岁中秀才,40岁中举人,44岁中进士,这才做了知县,一做就是12年。尽管那是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时代,但县令的实际俸禄并不高,郑板桥不贪,所以离开官场后两袖清风地回了老家。他为官期间的种种趣事,则被当地老百姓口传至今。山东的范县是全省最穷的县,县城只有四五十户人家。郑板桥上任第一天,就出了个怪招,让人在县衙的墙壁上凿了许多洞,别人不解,他说这是出出前任官员的恶气和俗气。后来调到山东潍县,为了照顾百姓,他每次出巡都不打“回避”和“肃静”牌子,不许鸣锣开道,有时还穿着布衣草鞋,探访民间疾苦。每每遇到灾荒,他还责令富户轮流舍粥供饥民糊口,并带头捐出自己的俸禄。
郑板桥正直清廉的为官之风却给他带来了麻烦。乾隆十七年潍县闹灾,郑板桥心急如焚,未等上级批复直接开仓济民,结果触怒上级被罢了官。临行前,百姓都来送行,他却只雇了三头毛驴,一头自己骑,一头让人骑着领路,一头驮行李,就这样脱离了宦海生涯。
郑板桥从13岁起便在扬州以卖画为生,后来离开了官场,又重新开始卖画。他一生坎坷,而这样的人生经历也糅进了他的作品中。在被罢官之后,他曾作《竹石图》,题诗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画中三两枝瘦劲的竹子,从石缝中挺然而立,表达了他洒脱、豁达的心境。
自康熙末年起,兴化人李鱓第一个在扬州卖画,开拓了扬州书画市场。渐渐地,当地出现了“扬州八怪”群体。这个群体崇尚自然,与正统的画派风格不同,具有叛逆性,被老百姓称为“怪”。而郑板桥以进士和原知县身份卖画,又才冠文坛,自然成为“扬州八怪”的领衔人物。他的作品,既被上层人士大肆收购,也有普通百姓积极购买,影响力不断扩大。
“扬州八怪”的形成,既得益于当时淮扬地区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的社会环境,也与时任两淮盐运使的卢雅雨对文化的不断推崇息息相关。据说,卢雅雨在任时,与一众名家交往密切,而郑板桥就是其门前常客。
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这句郑板桥的名言,反映出的是其正直豪爽、洒脱不羁的性格。时至今日,民间流传的关于他的故事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郑板桥早年贫穷,但文采盖世。一日走到一家门前,惊觉门前对联是自己的诗作,遂向户主问个究竟。户主说自己的女儿极爱郑板桥的作品,于是将女儿叫了出来,更将她许配给了郑板桥,郑板桥欣然接受,夫妻两人恩爱一生。
被罢官后,郑板桥回到扬州卖字画,身价颇高。他最厌恶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即便他们出高价,也不愿意理会,不高兴时,还要骂人。有一次,他为朋友作画时,特地题字:“ 终日作字作画,不得休息,便要骂人……索我画,偏不画,不索我画,偏要画,极是不可解处。”
叶落终须归根,晚年的郑板桥回到家乡兴化,一边继续进行诗、书、画创作,一边整理自己的诗文集。回顾其一生,“三绝诗书画,一官归去来”是对他最好的写照,也是最准确的赞颂。
(严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