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精美的门票,上有隽秀的刺金小字:乌镇景点。
远远地便看见大红的“乌镇欢迎您”,张牙舞爪地盘踞着一片天地,死死地咬着你的眼,躲不掉的。
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忐忑地踏入乌镇。这是一场肉与肉的摩搓、绝杀,裹挟着汗味、水汽和浓郁的咖啡香,我逃到了一艘游船上。
商业化的市镇气息扼住了我的喉,叫人,噤了声。
游船驶过一座桥。岁月斑驳,侵蚀着石桥。桥上的游人交密如织,毫不留情地践踏着它的每一寸肌肤,隔着风,那苟延残喘中有低低的呜咽……
“阿婆,唱支船歌可好?”
一只青筋虬劲的手直逼眼前:“小费。”
一瞬间,我竟有种想要逃离这座江南古镇的冲动——
我竟开始畏惧这里的一切,不安似一只无形的手,将我推到看不见的边缘。
这样的乌镇,不来也罢。
却在乌镇的一偏僻角落望见一古朴的戏台。有年轻气盛的昆曲票友启口轻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来”字潺潺泻出,声歇处,“姹”以去声的破竹之势将曲调引入高潮。抑扬顿挫,自得其中。
旁有一拉马头琴的人,精神抖擞,闭着眼,身体随着音乐的旋律而有规则地左右摆动。我还沉浸在刚才的不安中,这乐声,仿佛从高山之巅忽然涌出一泓清泉,又仿佛茫茫荒原上突兀起一座孤峰。它悠悠然回荡在这冰凉的空气中,让我得以在虚浮飘渺的环境中嗅到一丝清凉。
我的心也随之沉静。这些人,无所畏惧地面对着日趋繁华的市镇,无所畏惧地坚持着自己的爱好。外界的嘈杂有什么要紧?外界的干扰有什么要紧?只要怀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一切足矣。
有钟声至耳畔响起。我才觉知天色已瞑。乌镇沿街亮起了一盏盏红灯笼,各色商铺仍在热闹经营。我却全无先前畏惧之心,人总要向前看,正如现代与传统总要并行发展。原先的古老风情并没有因此消逝,它们正坦然地歇息于某个角落,待你寻觅。某年某月的某日,无意碰到,你会发觉,欣喜,一如初心。
我们能做的,唯有无所畏惧地面对。
(海安县曲塘中学 高一(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