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会腾起淡淡的雾霭,微露几许黛色,仿佛轻扫过的秀丽眉梢,微微地隆着。晨光会从树梢里露下来,透过雾的面纱,只照在几小块山林的肌肤。
会有鸟儿轻轻地吹着哨子,她也会醒来。炊烟升起来与雾霭融在一起,美得缥缈。她坐在灶旁,拉着风箱,不时把几根细树枝扳断,被熊熊的火舌卷了进去,舔了个干净。她的祖母在灶台上忙碌,一边絮絮地与她说话,说起最近又有一大批外人要来寨子里。“近几年都这样。她的祖母淡淡地如是说,头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地起伏微微晃着,阳光从门缝里钻进来,被撞成一地的斑斓。”真的美,难怪那些外地人要买我们的银饰“。她这么想着。
有人的笑声及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从山林那片传来,说着些她不太懂的话,嘈杂着,她知道这些事山林里看日出的外地人,每次都会吵吵闹闹的,比竹雀还闹。起初她会害怕,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记住,那些人微微躲着些,给你东西一定不许拿,苗家人不能没骨气。”祖母一边扬起木勺给她的碗里添粥,一边叮嘱她,面色庄严像大山。
她轻轻吹着粥,黑子闻到饭香便凑到她近旁,在她的衣角上蹭着,她想黑子也已经习惯了着嘈杂了吧,蹲在门口半天不说话。
“上学去?“不,放假了呢。”她望向祖母,放下手中正收拾的碗筷。祖母迎着光眯着眼睛配着彩线,膝上放着一个没缝制完的香包。她指了指狡辩堆着的一堆说:“把这堆也带上,赶去集上卖了吧。”这或许是昨夜祖母赶制的,如果阿妈阿爸没出寨子的话,祖母也就不那么累了。
“戴上不阿妈的银饰去。”她很顺从地戴好,阿妈在外戴上银饰不方便,她戴了去,游客会更加爱买她的香包。
她挑着系满香包的竹篾,沉甸甸的;戴着一头闪闪发光的银饰,沉甸甸的,在寨上的青石路上一步步地走着。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嘿,等等。”一群刚下山的游客下山来,也买了好几个。她便立在路边,不一会儿,香包便卖光了。
可她高兴不起来,有一位女游客在她的布衣口袋里塞了几块糖,她正要拒绝,却见她高兴地笑着走了,她也看见有许多的游客把手里吃着的花花绿绿的袋子扔在路边。
她清点好了花花绿绿的零钱,挑着竹篾回了家,她抱着一堆衣物上了山,她要去山上的小溪洗衣服,寨子里的小河总会漂着一些脏兮兮的包装袋,她只好去山上。
来到熟悉的小溪旁,她用力地拍打着衣服,她擦了擦汗,抬了抬酸痛的胳膊,想着:“要不洗衣服就好了。”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包装袋打着旋儿漂下来,她急忙收起了衣服,跑着离开。她有些想笑,可有泪水从她的脸颊滑下来,银耳坠打在面颊上,凉凉的。
她记起阿妈教给她的歌,便唱起来:“月亮出来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她突然掩住了口,不唱了。
她想起了,山林这几天都没睡好呢,她想让山林静静眠一会……
竹雀子轻叫了一声,雾渐次散了……
(江苏省盱眙中学 指导老师:张居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