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丁捷简介: 丁捷,江苏南通人。少年时代开始文艺创作并大量发表作品,当选“十佳校园小作家”,入选团中央青少中心“中华杰出少年”,因文学早慧被南京师大中文系免试录取。大学毕业后先后在高校执教,在省级机关和媒体担任处级秘书、总编辑等,并激情援疆三年。现居南京。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13年当选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南京师范大学和南通大学兼职教授。
丁捷被媒体誉为“青春写手”、“灵魂作家”。主要作品有小说《亢奋》《依偎》等四部,散文《约定》《缘动力》等五部,诗歌《沿着爱的方向》等二部。曾获得2013’亚洲青春文学奖(韩国),2014’中国当代小说奖,第七届中国图书奖(合作),第四届、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长篇小说大奖,第八、第九届金陵文学奖长篇小说大奖、散文奖,以及全国公安题材优秀作品奖、少年文艺优秀作品奖、2014’江苏省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等多项文学奖励。尤其是《依偎》的发表,引起强烈反响,被莫言、苏童、汪政等誉为“灵魂之作”,“最美长篇”,其多个外文版在韩国、英国、美国等多个国家发行,被剑桥大学教授誉为“一部深度追问生命、创新了文学的小说。”该小说也是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的评选入围作品,由华谊兄弟台湾签约导演执导的《依偎》电影正在改编拍摄中。
丁捷还发表了大量摄影、漫画和书法艺术作品,出版了《一个人的边疆》、《梦乡》等艺术作品集,参加中国作家书画全国联展并获奖,同时获得今日中国全国艺术摄影大赛、东风汽车生活全国摄影大赛等艺术奖项。
“著名作家丁捷最新为孩子创作的微文学绘本《小困兽》,令我震惊,这本美轮美奂的著作,让我看到了他关于文学艺术、关于青春率性、关于重修童真的诗性直追和勇敢探索。”
——张书云
“从翩翩少年到年过不惑,江湖夜雨十年灯,桃李春风一杯酒,岁月就这样悄然流淌啊。丁捷在文学上固然多了一些老辣之作,这是岁月的澎湃,但同时他的天真和多梦,依然在潮涌着,这就是文学的保鲜,是心灵的执着。”
——王振宇
年少成名的作家丁捷又出新书了,近日,丁捷携新作《小困兽》做客江苏教育报刊总社,接受了江苏教育报刊总社旗下四家媒体的联合采访。
“文学一直都是一种‘挺’我的力量”
记者: 丁老师您好,您是年少成名的作家,10多岁就开始文学创作了。请问,您是怎样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
丁捷 :我的童年时光喜欢和老人在一起,老人家多是很有故事的。这些故事对我的文学创作有启蒙作用。比如我的外公,他常年搞水上运输,他成了我见识外面世界的大窗户,他给我讲了很多走江湖的故事,生动,神奇,刺激,对我后来的小说写作影响很大。再比如我的姨奶奶,她人长得瘦小,胸中却有千军万马,说薛仁贵,说诸葛亮,说聊斋,她把我带进浩瀚的古书海洋,打小给了我大量中国文学的熏陶。
当然,对我文学影响最深的还是我的父亲。他是共和国成立后培养的较早的一代师范生,浪漫,向上,充满人文理想。父亲有很多藏书,甚至很多在当时是“禁书”。他认为没有什么书是不可以读的,他给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是《青春之歌》,那年我10岁,很多字不认识,父亲给了我一本新华字典。我啃完后,他紧接着给我看了《茶花女》。林道静和玛格丽特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文学女性形象,开启了我对异性世界的最初认知,它们展示的生命是浪漫的、多情的、积极的。在父亲的引领下,我的世界观在文学中得到了极大提升,精神得以超越世俗与群体的限制而蓬勃发育、健康成长。
记者: 您后来当过教师、机关干部、文化单位领导,人生履历丰富,但不管身份如何变化,在这个文学式微的年代,还始终保持作品高产高质。能谈谈您对文学不离不弃的原因吗?
丁捷:文学和人生是一种互动力,如果你是一个热爱文学的人,你就比其他人更具备饱满的人文情怀,而人文情怀又是优化人生的重要源泉,我得益于这种互动。当我在经营、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承受自己的人生坎坷的时候,文学一直都是一种“挺”我的力量。我有一本青春美文书《缘动力》,书名就是为了诠释文学是缘、是动力,我常说“好文学等于好人生”,我相信文学能将人生推向更开阔的领域。
任何时代都有条件培养人文情怀
记者:现在的青少年生活相对简单,校园与家“循环播放”,缺乏前几代人所经历的波澜壮阔。他们该如何培养人文情怀呢?
丁捷: 首先,要尽早养成阅读与写作的习惯:读书可以囫囵吞枣泛泛而读,但遇到精彩处一定要停下来细读,要做好笔记,就像出门看风景一样:既要走马观花,也要下马看花。其次,通过经典的阅读,来培养感知世界的表达与写作能力。古人说人生三境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第一位的就是读书。文明与非文明的区别就在于崇尚阅读与否,历史上尚武不崇文的文明都衰退了。所以说,阅读还是根本。通过经典阅读 ,培养丰富的内心去敏锐地感知世界、激发情感,产生表达的欲望,这时候提起笔来,就水到渠成了。对于一个没有敏感内心和人文情怀的人来说,纵然周身花团锦簇,也不一定能感知其美,且有表达冲动。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写作能力,不仅仅是为了文学创作,更是一种感知能力、表达能力和心灵活力。不管一个人要成就什么,这些都是应当具备的。
情怀也好,素质也好,任何时代都有条件培养。我的忠告是:不要过多被社会所牵制,人类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美情美智在经典里面,不限在时代浪潮漂浮的信息里面。现在,从成人到青少年世界,都热衷上网、手机阅读,大家都陷在快速阅读和信息浏览里,这里面承载的文明含量很稀薄,只起了娱乐消遣和浅度认识世界的作用。我们容易被许多未经证实、快速变动、不断淘汰的信息团包围,这导致人也具备了这种信息团特征:不断变动,没有定性,烦躁不安。所以,青少年要多静静,多从纸质媒体中寻找深度信息,在经典阅读中,汲取人类发展的文明养分。
记者: 您的创作尝试了多种风格,由《亢奋》到《依偎》的风格转型,是从现实之荒诞到想象之绝美,这与余华从《兄弟》到《第七天》有相似之处。像你们这样的成熟作家,写作风格走向是否会殊途同归呢?
丁捷: 余华是我最崇拜的中国作家,他是真正的大师,他写的是众生的悲绝,透着彻骨悲凉,他通过检阅人生和灵魂,为我们得出一个特定生命群体和社会范畴里的失望结论。从《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到《兄弟》,一直到《第七天》都是如此。《第七天》的结尾是:“请把我安放在死无葬身之地。”附会于生命里所有的价值到最后都土崩瓦解。我的小说精神有一些不同,我们都悲凉,但我不悲绝。哪怕像《依偎》这种冰凉的悲剧,表现的却恰恰是爱情的热度,是灵魂末梢最灿烂的光辉。这种区别可能还是受我父亲的影响,他给我看了大量的西方文学作品,西方文学里热烈的情怀和我的创作方向息息相关。
丁捷新作《小困兽》
丁捷和他的小困兽
记者: 您的新作《小困兽》充满童真,采用的是微绘本的形式,与您平时的鸿篇巨制有很大的区别,您的创作初衷是什么?
丁捷:《小困兽》中的一部分篇章先是零散在《读者》《钟山》《少年文艺》等发表,创作过程中,得到黄蓓佳老师的欣赏和鼓励,她提醒我要集中创作成系列、成书。《小困兽》虽然都是短章,但投入的感情和精力并不简单,前后大概用了5年的时间创作,许多是在深夜出现的灵感,凌晨一挥而就。其中的绘图每一件我都与插画师反复沟通,我希望他们能传达出我的构思与创意,甚至超越文本。他们做得很好。我很喜欢亚洲文学的意境纯粹,比如日本文学,村上春树、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都是我欣赏的作家,印度文学大师泰戈尔的《飞鸟集》《新月集》也是我小时候的床头书,《小困兽》的文本体例大概都是受到影响的。像他们一样,用感性的语言传达感性的力量,这是我一直追求的。
记者: 作家群中有个海安现象,海安中学也是你的母校,海安作家夏坚勇、诗人小海有的拿过鲁迅文学奖 、有的拿过紫金山文学奖,请问一个作家群与一方水土有何关系?
丁捷: 兴化高邮海岸这条线是出文人的。由于交通闭塞,有临河居住嘛, 这里的人们逐渐形成一种与水结合的性格:婉约内秀。一般来说,水多的地方人安静。我的家乡就处于里下河地区。密集的河网把土地分成一块一块,我们不可能像在大草原策马奔腾,一挥鞭就是多少里。要知道,人是有渴求外部世界的本能的。对没有办法行万里路的人来说,大家集合在一起交流信息就变得非常重要。情感亲密, 语言能力强,阅历丰富,都能激发人们讲故事说段子,这些东西说到底都是文学。
文字消费品和文学作品的区别是制造与创造的区别
记者: 如今,青春文学市场比较活跃,出现了像郭敬明、辛夷坞等高人气作家。一方面,他们的作品存在争议,对青少年的写作带来困惑;另一方面,他们的确推动了青春文学的发展,给图书经营带来了借鉴意义。您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丁捷: 一方面,郭敬明、韩寒比生活在体制里的作家更值得尊敬。他们是站立在作家正常的生活诉求上进行创作的,是对文学体制的一种颠覆,也为中国作家的立身提供一个出口:完全靠市场和读者养活,这很了不起。
另一方面,立身方式值得尊敬,但并不意味着作品一定具备值得尊敬的价值。我个人认为,现在的部分作品过度市场化,对肤浅阅读和娱乐趣味过度迎合。如果青少年只注重阅读的愉悦,而忽视了经典阅读的那种深刻体验,其精神世界是难以丰富和深邃的。
严格意义上,这些作品只能被称作文字消费品而非文学,这两者是制造与创造的区别。文字消费品属于追潮流,随世风,考虑的多是如何使人轻松快乐、猎奇消遣、情绪迎合等简单诉求。而纯文学常常是逆着来的,对你产生的刺激恰恰是困惑、压抑、甚至痛苦的元素,它揭示的社会也是人们觉察不到的盲点,而不是跟风的焦点。历史记住的只有文学。例如清代的话本、演义多如牛毛,但我们现在只传阅《红楼梦》等很少的几部纯文学作品,因为它们传载生命的意义,挖掘人性,具备跨时代的意义。文字消费品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记者 :可是现在青少年普遍热衷于这类作品,您持怎样的态度?
丁捷: 打个比方吧。小时候母亲经常要洗筛子,我们把洗下来的面屑倒在河里,一群小鲹鱼全部涌上来吃。这些小鱼它们很快乐,在河面上漂来漂去,但永远也长不大。只注重阅读的愉悦而忽视了营养,显然难以成长。
记者: 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偏向回忆类作品,如王蒙的《这边风景》、格非的《江南三部曲》、金宇澄的《繁花》,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也是走纪实路线,而呼声极高的村上春树却屡屡落选。您觉得青春文学该怎样走,才更能被主流文学界所接受?
丁捷: 青春文学只是一种表达方式青春化,不能从内涵和题材上划分青春文学。很多人喜欢这样划分,但并不科学。村上春树致命的弱点并非因为属于青春文学,而是深度表现上有所欠缺。他的作品唯美、飘逸,新奇而灵动,带有一点神秘色彩,故事碎碎而简单,符合网络时代年轻人的阅读趣向。但有人气,并不能完全替代评判标准。
(徐一乾 张彩萍 蔡丽洁 马雪晴 李月昭联合采访)
编辑:李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