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敞亮的教育生活

《言语生成律》，魏星著，南京大学出版社

　　■华东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前滩学校 顾文艳

　　经常看到“某某课堂”“某某学科”的提法，这些主张以及提出这些主张的代表教师，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教学改革的繁荣。当然，也有的只是停留在口号的层面，充斥着豪言壮语、甜言蜜语或花言巧语。魏星的教学主张比较特别，他站在本质上思考问题，提出“按照言语生成的规律教语文”。作为一门人文学科，语文是否也存在着像理科那样的定律呢？带着这样的期待，我开始了《言语生成律》这本书的阅读。

　　《言语生成律》是“江苏教育研究丛书·苏派小学语文名师”中的一本。敬畏规律，探寻规律，进而让语文敞亮起来，是这本书的主要观点。“语文是有限手段的无限运用”，这“有限手段”就是规律。书的开篇就亮出了“语文教学八大定律”，即：言意共生律、相似互构律、活动创生律、适应语境律、契合语体律、选择语料律、组织语脉律、有无相生律。作者没有耍弄枯燥的学术概念，而是结合一个个鲜活的案例，试图去打开各类文本教学的“黑箱”。语文教学的这些“律”，原来是在教学的田野中生长出来的。我在教学现场听过魏星的课，再来研读书中的那些经典课例，内心依旧能产生一种豁亮、通透的感觉。魏老师总能从文本中掏出“伟大的事物”——言语密码，通过匠心独运的教学活动设计，让儿童“感受和体验平时极少能直接感受和体验到的事物，掌握表达这样一些新的感受和体验的语言与语言形式”。按照“言语生成律”教语文，学生就会进入语言的深处，而语言的深处正是思维的深处、情感的深处、生命的深处。

　　这本书并没有仅仅停留在语文学科教学的层面。在收录的《让语文“敞亮”起来》这篇文章里，作者提出一个非常好的命题：如何过上敞亮的教育生活？作为一项为孩子打底的工程，教育天然需要教师具有博大而高远的精神、虔诚而温馨的情怀和追求敞亮人生的信念。然而人在发展中时时都会被自身或身外、有形或无形的东西“遮蔽”着，功利、劳顿、愚昧、感性、懦弱等诸多因素缠绕着，也正因为如此，作为教师才更热切地追求着自身的解放，在“路上”一直追寻着那种属于自己也属于教育的“敞亮”和“自由”。我特别喜欢“成长道路”这一部分，魏星中师毕业后一脚踏进泥巴村，在专业发展的过程中，他也时常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境，“靠外在的成功来证明自己”。只是在遭遇困境时，他用这样的问题来反思自己：

　　“教师的人生该怎样过？缺乏独立性和自主性，过一种受到多种外力支配和控制的压抑的人生？缺乏精神支柱和思想导引，过一种只受功利性、利害关系制约的灰色的人生？缺乏进取精神和创造精神，过一种按照固定的程式和模式操作的充满匠气的人生？缺乏大境界的召唤和生存智慧的指引，过一种没有从容的理性风度和品位的卑微的人生？”

　　就在这样的反思中，魏星始终保持着“明亮的精神气象”。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都要永葆赤子之心，向下沉潜，向上飞扬，生生不息。教师无气象失于委顿，教学无气象失于平庸，语文无气象则失于小巧，我们无法设想一种没有教育理想和生命情怀的语文教育之道。当然，教师的专业发展还靠严格的训练。唯有保持专业发展的自觉和自律，才能通向真正的自由。在读书、实践、反思等诸多专业发展的路径中，魏老师认为教师写作最为重要，像鲁迅、朱自清、夏丏尊、叶圣陶等大家，都做过国文教师，他们的写作经验就是最好的课程。语文教师自己“立人”“立言”了，学生才有可能在语文教育中立人、立言！魏星“这一个”名师案例告诉我们：追求敞亮的教育生活，就是教师将自己的精神、理想、思想以及自己的专业智慧融会贯通地“化”在教学实践之中，与学生一起创造更多的幸福。

　　“每一种存在，都只是巨大网络中的一个网结；而每一种道理，也只是未知海里的一条小鱼。”魏星对自己的认知是清醒的。在教学改革的大潮中，《言语生成律》也只是“一个网结”“一条小鱼”，但每一个“这一个”都有其典型性与独特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