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龙
近日我收到了以前的学生张勇发来的微信问候:“祝老师五一劳动节快乐,老师恩情永不忘。”思绪不由回到岁月深处的那个劳动节。
20多年前,我在乡下中学教初三。一连几天,班上的张勇同学均未到校。问其他同学,也不知情,我感到非常诧异。张勇成绩算中上水平,衣着很朴素,吃饭时总是带一瓶咸菜。他非常刻苦,晚上我去学生宿舍查房,他在寝室,可是等我回宿舍,他又溜回教室看书做题。如此几次,我也于心不忍,索性睁只眼闭只眼。这次事出反常,离中考只有几十天了,他的学杂费也还没交,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那时通讯不便,我决定趁五一放假时到他家去了解下情况。
五一节那天,我骑着自行车赶往他家。山路曲折蜿蜒,一路都是碧水蓝天,小溪潺潺,我却无心欣赏美景。经反复打听,我骑行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山脚下张勇的家。只见三间土砖屋,低矮破旧,窗户连玻璃也没有,用纸罩着挡风。两个小男孩趴在地上打弹子,一问才知是张勇的两个弟弟。他们带着我找到张勇,张勇正在水田里插秧,看到我叫声老师,头埋得更低了。一个40多岁的男人,正在田岸上甩秧,洗了洗手上的泥巴,迎了上来。我和他进行了一番对话。
“今天是劳动节,怎么还在田里干活?”
“庄稼人天天劳动节,再说农谚说不插五一秧,赶季节呀。”
“是啊,挺辛苦的,可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怎么没去上学?”
“上不成啦,他妈去世早,留下三个孩子,我一个人插秧忙不过来,这不叫张勇回来帮我吗?再说三个孩子读书实在供不起,欠的学杂费,我保证谷子卖了后一定还给老师。”
这时我看了一眼张勇,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掉进水里。我的心里好不是滋味儿。多好的孩子啊,不能让他辍学了。于是,我和张勇的父亲又进行了一番对话。
“张勇爸,我不是来讨钱的。张勇成绩不错,请给他个机会,说不定将来还能帮你撑起这个家呢。”
“可是我眼下实在没钱供他读书了。”
“钱的事儿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解决,先让孩子上学再说。”
张勇爸终于答应让张勇继续读书。我替张勇垫付了学杂费,对他说等他工作以后再还给我也不迟。
自此以后,张勇学习更加刻苦,我也时常给他开点小灶,因为我深知这个孩子背负着一个家庭的希望。后来,张勇考上高中和大学,找了份好工作,把我垫付的学杂费都还给了我。我前几年去山里旅游时,他家盖了漂亮的新房,老人见了我,非要留我吃饭,我为他们改变了命运而感到高兴。
我也没想到,当年小小的善举,竟能让人永远铭记心中。那个留在岁月深处的劳动节,让我体会到,善的种子一旦种下,必会开出灿烂的花朵。只要心存善念,奉献爱心,一根火柴的光芒也能为他人照亮前方的道路,温暖辛苦赶路人的心房。